一
个头
单薄的身材怎么也算不上魁伟
然而，一件醒目的红色上衣
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被无情的肝病
长期折磨得有些佝偻的背影
一起绘成的那幅经典的画像
却是那么高大，大过头顶的天空
大过脚下的大地，以至于
在祖国版图的西南部，在川东北
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找到一个
闪闪发光的名字——文建明
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镇党委书记
职位并不显赫，但体内的铁却异常
坚硬，在营山的大地上一踩一个
深深的脚印。你是一面明亮的镜子
想起你，就想起同样是镰刀铁锤
锻造的铁人王进喜，就想起小车不倒
只管推的焦裕禄，巴山红叶王瑛
就想起田野和田野上那头不知疲倦的
老黄牛，就想起脚下这片红色的
土地上那株摇曳不倒的红高粱
一面迎风飘扬的鲜红的旗帜
二
你说，这辈子你与十六有缘
曾经在十六岁的志愿表上庄严而
郑重地写下农学专业四个大字
渴望把一生交给农业，农村，农民
你不仅兑现了承诺，而且把理想信念
坚定在用誓词织成的旗帜里
在乡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一干就是
十六个年头。在那些风风雨雨的
日子里，你不想重复别人的足迹
吃别人嚼过的馍没有味道
你用一句俗语撕裂沉寂，枷锁
在春天绚丽的霞光里绽放羽翼
你说火车都已提速，要像高速列车
穿过隧道那样，用与时俱进
穿过坚硬的神经，板结的思想
和短浅的目光，把黑暗和愚昧
层层捅破，把春天和阳光慢慢铺开
于是，你开始用汗水和智慧做燃料
用脑袋突破重围，用鞋子寻找晨曦
村帐镇管，集中办公，精简人员
下访寻问题解决，为民服务直通车
几把火就熔化一个个烫手的山芋
就烧掉基层多年难以根除的痼疾
就烧出一个以你名字命名的工作法
让黄土地上的日子天天拔节，开花结果
即使躺在病床上，你也能听见
窗外潇潇的风雨声，你常常用牙关
紧紧咬住分分秒秒，甚至把正在
输液的针头拔掉，哪怕延误病期
也容不得像液体那样一滴一滴流失光阴
只会用高速运转的大脑，星星和灯光
最熟悉的背影，去冲击因循守旧的
懒散，故步自封的惰性
三
你说，开拓创新并非仅仅是
登高一呼，挥洒叱诧风云的英雄气概
而是要在严冬的季节里打捞春光
在沉寂的河流里寻觅浪花
你说，干事创业绝不能患得患失
畏首畏尾，无私者无畏，何须怕
说三道四，必须有不急不躁的气质
深思熟虑的果断。你说
你的每一次讲话都像就职演说
每一篇讲稿都像战斗檄文
既立下军令状，就得破釜沉舟
激流勇进，坚决斩断绞住涡轮的杂草
污秽，把散发陈腐气息的落后观念
抛入水底，循着科学发展的轨迹
大刀阔斧，爬坡上坎，负重前行
向党和人民交出满意的答卷
尽管在泥泞路上的跋涉步履艰难
时有磕磕绊绊，更有丝丝缕缕
纠缠不清的藤蔓，解不开的疙瘩
也要像一匹疾驰的骏马，没有雷鸣般的
长嘶，却似一道划破时空的闪电
将一路障碍甩在身后。于是
你用多少个夜以继日，废寝忘食
甚至毕生的精力和心血，播下
一颗颗叫做榜样和希望的种子
让干部在夜晚有了灯光，让百姓
在严冬有了温暖，在一方又一方
水土上，结出风调雨顺的年岁
宜居宜业的环境，又好又快的巨变
四
从不喜欢坐在一杯茶水的
清香里，或者在袅袅的烟圈中
听取汇报，发号施令，喜欢
把亲自写进自己的脚印
你说老百姓是眼里的天
但他们的门槛并不高，只要
心中盛满亲民爱民的情怀
就能轻而易举地跨进去
于是，你身先士卒，常常推开
一扇又一扇门扉，跨进一个又一个
门槛，给专业户送去技术，给困难户
带来温暖。当你坐在一位无儿无女
贫病交加的老大娘床头——
我是你的儿子，来看望您老人家了
老人立刻涌出滚滚热泪
沉醉这世间最亲切最动人的声音
为了帮一位农民治病，你掏出
身上仅有的一点钱，又让
准备去买菜的妻子再拿一点
妻子好不容易想为你买点营养品
补一下你虚弱的病体，却又一次
计划落空，留给她的是一次次
遗憾与心酸。你丝毫不顾自己
严重的肝病，却三番五次催一位
患重感冒的同志赶快住院
你常说，只要衣食父母的仓里
装满五谷杂粮，脸上写满健康快乐
孩子们的食谱上写着鸡蛋，牛奶
水果和笑声，就是你生命中
最大的欣慰，惬意，和满足
五
可恶的病魔，长期在你的体内潜伏
一个阴沉的日子，权威诊断报告
终于出来了——原发性肝癌
这残酷无情的死亡判决，仿佛
炎炎夏日突降猛烈的暴风雪
让人心惊胆颤，可你像所有真正的
共产党人一样，镇静自若，视死如归
因为你早已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党旗
此时此刻，你不想过多探究病情
只想知道老百姓田里麦苗长势如何
乡镇科学化运行机制进展怎样
还有多少棘手难题等待破解
你常常把顽固的疼痛丢在一边
在风霜雪雨中穿行，让泥泞
和寒冷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身上
让一双千层底载着仆仆风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