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对“抢座位”的游戏记忆犹新,也感慨颇多。游戏其实很简单,相信很多人都玩过或者看过:十个人九把椅子,或八个人七把椅子,座位总比人少一个。音乐响起,人们围着椅子转圈子;音乐一停,大家马上抢座位,结果总有一人因抢不到座位被淘汰。几轮下来,抢到最后一个座位者就是优胜者。
每次看完这个游戏,总感觉啼笑皆非。从游戏到现实,“抢座位”的隐喻在国人这里被演绎得太过生动,“座位”这个极其寻常又几乎牵涉到每一个人的东西,或实或虚被人们赋予了诸多内涵——有高雅的,有低俗的;有官方的,有民间的;有庄重的,有简约的;有显性的,有隐蔽的;有明码实价的,有无法言表的。可以说,座位里有无限的玄机,有巨大的学问,众多人穷尽一生也难以弄个透彻。
看看身边,为座位纠结的人实在不在少数:公交车抢座位、争座位的事情几乎每天到要发生,甚至还出现“七旬老汉为座位血战二十小伙”的“壮举”;从上学开始,有些家长就为了自己孩子座位而奔波,总希望自己的孩子坐在班里最好的位子上;官场上,不少人为了获得那一官半职的“座位”,绞尽脑汁,直弄得精疲力竭;公园里、商场里、银行里……凡是有人活动的地方,大抵都离不开座位的。
座位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搁腿放臀;座位也是个怪东西,很多规则尤其是潜规则让人琢磨不透。这座次礼仪让人头痛,什么以右为上、居中为上、前排为上、面门为上等等,明明一张普普通通的桌子,硬是要弄出点明堂来,要论职务尊卑、年齿长幼、性别男女。如果坐得不对,是很容易讨来大家的白眼。不过,这是中华民族积淀了几千年的传统礼仪,倒无可厚非。
这座位里也是有尊卑的。官秩尊卑、座位上下。《廉颇蔺相如列传》中有:“以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廉颇之右。”《鸿门宴》中有这样几句:“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这座位的左右上下、东南西北,那是绝对不能侵犯的。史载,当年孔子制作“礼”,就包括如何排好座位的规矩,他老人家还亲率弟子演习,那认真劲儿,现在想来仍令人忍俊不禁。还有,那家喻户晓的梁山泊英雄排座次,一百单八将从宋江宋公明起,人人都是各就各位,不会有半点差池。
如今,不少地方还把座位赋予了某些“特权”,非要弄出个VIP档次来,以显示与众不同。飞机上有VIP座位,银行里有VIP窗口。明明后来,却可以大摇大摆、理直气壮先人一步,让普通客户气得肺炸,却又无话可说,只好阿Q般安慰自己:谁叫自己没有人家有钱有地位?
或许是不少人看破了红尘,很多时候为了位置、顺序的所谓公平公正,就采取最原始、只直白的办法来——抓阄定输赢,或者掷骰子,或者拿牌看大小。比如打麻将,开始时每人抓一张牌,哪个坐哪里,一下就定了,绝无怨言,输赢全靠自己的“造化”和运气了。
有的人,一生都在为“座位”奔忙,总想坐“头等舱”。这本身是没错的,但如果时时刻刻、事事处处都费尽心机甚至不择手段找座位、保座位,那就实在太累了。更何况,究竟哪个座位好也没有定论,也是相对的。
读过一首打油诗,是关于教室里面座位的:座位到底哪个好,哪个座位都很妙。昂首挺胸坐前面,黑板字小也很现;时有唾沫一点点,粉笔灰灰一片片。不远不近坐中间,眼睛看字倒是欢;挤进挤出不方便,另外空气不新鲜。又斜又偏坐窗边,清脆鸟声在耳畔;阳光普照脸和眼,头晕眼花有点闪。晃晃悠悠坐后面,交头接耳较自在;个性、特长尽展现,成绩下滑怎么办?
如果把关于教室座位的这首打油诗放大到生活的每一个领域,其实同样有着深刻的借鉴。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有座位的忧心忡忡,没座位的笑容满面”。难道,这就是人生的辩证法?
其实,座位有时也并不是没有就活不了。座位是什么?说直白一点,就是安放屁股的地方,有时站起来,让成天坐得疲惫、累得生疮的屁股休养一下未尝不可,这样还可以方便其他人。即便是富含隐喻意义的人生座位,也大可不必看得要命。中国有句俗话:家有黄金万两,不过一日三餐,家有良田万顷,不过只睡三尺宽的床。座位,毕竟只是一个附属物而已。
心存敬畏身自正
前几日,到一监狱接受警示教育,一位警官讲述了一个案例,引起不小反响:某单位规定,外来车辆一律不得进入单位院内,并聘请了一个老头把守。一日,一个前来办事的人想把小车开进去,门卫不准。于是,开车之人下车,径直走向门卫老头,耳语了几句,并塞给他200元现金,随即转身。车主返身没走几步,铁栅门就缓缓开启了。
警官在点评这个案例时指出,老头开门,这就是权利。因为有200元钱,单位的规定就被老头“洗涮”了。案例很小,钱也不多,但给我们的警示却不小。
试想一想,凡是干部,恐怕都不只有这看门老头的这点权力,尤其是一些要害部门的干部,一些位高权重的领导干部,手中的权利更是炙手可热。因此,无论地位高低,无论权力大小,都要对权力心存敬畏,不踩“黄线”、不越“红线”。想问题、办事情、做决策时,始终秉持职权法定原则,依法用权、秉公用权,让法规制度内化于心,从而做到“法无授权不可为”。
“畏则不敢肆而德以成,无畏则从其所欲而及于祸”。话老理不老。审视近年来的腐败案件,其轨迹几乎如出一辙:起初,因为心中有怕,因为对法有敬畏,普遍都在拿与不拿之间徘徊;后来,因为不再惧怕,不再敬畏,于是胆子越来越大,不断上演“疯狂”,直到坠入悬崖。
古人云:“凡善怕者,必身有所正,言有所规,行有所止。”领导者是一种形象,是一面旗帜。官德主导民德,官风决定民风。因此,廉洁自律不仅要自觉“畏法度”,更要始终“守法度”。
邓小平同志曾经告诫过:“我们拿到这个权以后,就要谨慎。不要以为有了权就好办事,有了权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样就非弄坏事情不可”。习近平总书记也强调指出,领导干部要心存敬畏,不要心存侥幸。
心存敬畏,行有所止。因为心存“敬”,便有追求,便有目标,从而不断鞭策自己“有所为”;因为心存“畏”,便有警觉、便会自省,从而严格要求自己“有所不为”。
因为“敬畏”成事,古今多多。史学家王夫之在《宋论》中分析指出,宋太祖一统天下,至于大定,垂及百年,世称盛治的原因是“唯其惧也”——惧以生慎,慎以生俭,俭以生慈,慈以生和,和以生文。毛泽东从西柏坡进北京,怕当李自成,称自己是“进京赶考”。
关于广州石门“贪泉”的典故更是说明了这个道理。
史载,泉水甘甜可口,很多人却不敢饮用。但吴隐之却偏偏不信邪。东晋元兴年间,吴隐之奉命到广州担任刺史。经过三十天的舟车劳累,吴隐之终于来到了广州,船在石门码头泊岸。
这时,前任御史已迎上前,把吴隐之引到接官亭上。吴隐之和大家一一行礼见面后,说道:“鄙人在京时,听说这里有一名泉,名叫贪泉,今天有缘到此,可否引我去看一下?”
于是众官员前呼后拥,引着吴隐之到了“贪泉”。只见贪泉四周树木参天,泉水清澈丰盈,从石井底涓涓喷出。吴隐之叫站在身边的家丁取出瓦钵。他亲自走近泉边,满满地舀了一钵,双手捧起,仰脸就要饮。站在身旁的一些官员见状,大吃一惊,连忙劝止说:“大人!饮不得!这水只要一沾唇,就会在心中萌发无厌的贪欲。从前有些官员,多年廉洁自爱,但误饮此泉水之后,就变成了贪官污吏。”
吴隐之呵呵大笑,随即把满满的一钵贪泉水一饮而尽。见泉水旁边有一块大岩石,就取出笔墨,不假思索,挥笔题诗一首:“古人云此水,一歃怀千金。试使夷①齐饮,终当不易心。”(夷:指古代不食周粟而饿死首阳的伯夷和齐叔。)
吴隐之到任后,住的是简陋的土房,每天饭餐多是青菜咸鱼,但他勤政廉洁。几年后官期已满,却依然是清清白白,两袖清风,一尘不染,成为百姓赞誉的典范。
同一眼“贪泉”,有人喝了就变贪,吴隐之喝了却始终一尘不染。所以,变不变,贪不贪,不在泉,而在人,根本在心。很多时候,廉与贪的转化就在一念间。
心正则身正,身正则行正;心正则心清, 心清手自清。没有内心的安宁,就没有内心的清净,更难有“心远地自偏”的洒脱和风骨。能时刻心静如止水,无非分之想,就能不为物欲所困。
任何时候,权力都是一柄双刃剑,使用得当可以建功立业、造福于民,使用不当则令人堕落、为害人间。因为我们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对权力的敬畏就是对人民负责。因为对权力的敬畏,就会严以修身、严以用权、严以律己,自觉抵御金钱、名利、美色的诱惑,犹如“莲花”一样,“亭亭净植,不蔓不枝”,出淤泥而不染。